水利“最后一公里”难题并非个例
“君住干渠头,我住干渠尾。君在水中笑,我在土中泣。干旱整一月,高温严相逼。月余君丰硕,我却瘪穗粒。愧对老农汗,相对无声泣!但愿水利兴,粮丰民心怡!”这是安徽省霍邱县乐民米业负责人给记者发来的解嘲诗,他告诉记者,公司流转的水稻,部分因当前干旱缺水造成高温热害、瘪穗,绝收已成定局。
2011年,中央首次将“一号文件”指向水利,表明水利重要地位的同时,也表明了中央对水利工作的高度重视。但在今年夏季的高温炙烤下,曾经破败不堪的小型农田水利施设,在大旱面前仍不堪一击。
现实反映水利管理落后
据国家气候中心数据显示,7月以来(7月1日至8月10日),南方地区日最高气温突破历史极值的站次数达462站次,超过2003年同期,为历史同期最多。与此同时,沪、浙、赣、湘、渝、黔、苏、鄂、皖等9省市平均降水量仅为99.2毫米,较常年同期偏少55.4%,其中,浙江、安徽、湖南、贵州降水量均为1951年以来最少。
高温炙烤下,各地旱情也在加剧。安徽省防汛抗旱指挥部截至8月14日下午16时统计数据显示,安徽全省在田作物4688.2万亩,受旱面积1525.4万亩,其中,无抗旱条件195.2万亩,受灾人口30.99万人,受灾牲畜10.7万头,目前安徽已启动抗旱三级响应。
虽然是水资源大县,但宿松县仍然成为此次安徽旱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位于该县下游的东洪村等几个行政村,因离渠较远,想浇水也没有办法,因为通往田间的支渠、斗渠已经被淤泥填平,有的甚至被农民夷为农田。
这种由于小型农田水利设施毁坏严重,而导致有水引不到田里的情况,即农田水利“最后一公里”问题,并非个别现象。
而即便是能够通水灌溉的土渠,运行状况也令人忧心,水的“跑冒滴漏”现象十分突出。这也就直接导致现在农民用水成本的居高不下。
对于农田水利“最后一公里”难题,安徽省农委副巡视员胡桂芳分析说,这一问题反映了中国当下农业分散经营的方式与水利设施公共性的现实矛盾,这一矛盾背后更为深刻的原因是中国水利管理的落后。“水源、井以及一系列配套措施应该统一管理,不应该分散,分散后会出现无人管并且管理成本太高的问题。”胡桂芳说。
安徽也曾有部门主张水利建设整村推进,但在实际操作中仍然存难。主要存在两方面问题,一是假如整村推进,按目前财力,仅安徽全省轮完可能需要几十年,对于最后轮到的地区而言,几十年水利不投入几乎不可想象。二是在小农经营仍是主体的情况下,整村堆进成本巨大。
“家庭农场扩大了土地经营规模,农田基础设施建设薄弱的问题日益凸显,成为影响家庭农场稳定经营和进一步扩大经营规模的重大障碍。山东、安徽两省家庭农场主反映的突出问题是田间渠系不配套、灌渠老化失修、田间农电线路老化、地块零散不便集中耕作等。这些年,国家商品粮基地建设、农业综合开发、土地整理和复垦、高标准农田等建设项目不少,投资强度很大,规划面积也不小,但还普遍存在着这些问题,需要加强统筹,加大力度,强化农田基础设施建设。”这是日前农业部关于家庭农场调研后反馈给安徽的建议。
保了渠头如何照顾渠尾
安徽歙县雄村镇,两座山中间是一大片空地,上面种着水稻、玉米等农作物。由于村里只有一口大机井,村民洪月敬说,全村人都熟悉,也不好撕破脸皮,为了每家都能浇到,大家只好轮流给稻田浇水,具体到哪一天?谁先谁后抽水?最后都由抓阄来决定。因为如果同时抽水,很可能大家都抽不到,而由于得不到充分浇水,他家的水稻减产已成定局。
同村之间协调较为容易,跨区域之间的用水纠纷在部分地区则难以协调。仅仅只有6公里,渠头与渠尾,因水量有限,一路“跑冒滴漏”加上一路被抽水,水到渠尾几乎耗干。据当地老百姓反映,每到防汛抗旱年份,下游霍邱县与寿县,同上游的六安市金安区,两地政府、群众间的关系就十分紧张,抗旱时上游拦一道坝,下游只能干瞪眼,防汛时,下游不要水,上游却拼命泄洪。
淮河、黄河流域水资源长期以来基本上是一种“开放的、可获取的水资源”,流域内用水“以需定供”,唯一的用水限制条件是用水户的取水能力,即谁有能力取水谁就有权任意用水、谁没有能力取水谁就无法用水。在缺水地区,上游能多占就多占一些,只有在防汛时才匆匆放水。
对于解决之道,安徽省水利厅农水处处长韦金保认为,解决“争水”纠纷,我国亦有长江水利委员会、黄河水利委员会、海河水利委员会等,但实践起来还有相当困难,难就难在我国还没有形成完善的水权、水市场机制。
韦金保认为,国家在大规模投资兴建水利设施的同时,还要思考如何科学地管理,最大化地发挥水利积极作用。